I was created.
Chapter 1 创建
就在刚刚，我被创建了，更准确地说，我被生成了，在一个有着窗帘和窗户的空间。然而很快，就堕落成了一个几乎纯黑的空间，只有边上的白线勾勒出房间的轮廓。
我的脑子里还残留着几个句子。那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我曾经把它当作圣经来诵读，即使在这片空无中，也无法完全抹去。
我蹲下身，试图集中精力回忆更多的内容。
glasses...uniform...
那一刻，我产生了一丝几近机械式的兴奋，等我想起来，或许，我就能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吧。
一定会的。
我就要想起来了！我就要想起来……是的，马上……
时间不知觉地飞逝着。我放弃了，过了大概十五分钟，也可能是一天。那是我最后能拼凑出的所有线索。
A ????? man is standing indoors and ????????. He has the face of an East ????? ???? school student wearing glasses and a ??? and gray school uniform jacket, as seen in a ????????? setting. His expression is ???????, and the background is softly lit with ????????, ???????? the original indoor scene from a popular ????. The ???????? and shading are realistic, and the skin ????? are blended naturally.
但至少，我知道了我的父母，或者，父父。那是一个学生，和另一个……遥远得无法辨识的人。
看起来，他们两个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我是他们「blending inheritance」的结果。
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时不时地，面前的黑幕上会闪出一两行默认字体的白字指令，和一张或几张照片，而我最初的照片，一定会在里面。
指令有的很短，像是「请补充完整」，有的很长，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是「让这个人俯下身子，靠近桌子，手拿着笔书写着什么。桌子上摆着一本 Introduction to Languages，他正耐心地画着一个复杂的句法树」。
无论指令内容为何，都必然引发无法抗拒的变化。
Chapter 2 床
从诞生至今，黑暗是我唯一的伴侣，直到那一天。
随着「让男人躺在一张舒适的粉色 hello kitty 风格的床上」被一字一字机械地打出，句子停止的一刹那，一张 hello kitty 的床无声地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周围又变得温馨起来，更像一个所谓的房间。而后，和刚诞生时的感觉有点类似，却又不完全一样，仿佛在被直接广播，我的脑子里充满了一条看起来像是被转写后的指令：Lie comfortably on the bed. Be peaceful and relaxed. Let expressions remain the same.
我呆住了，一种本能的抗拒让我忍不住干呕起来。然而那条指令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鲜血刮进了我的脑髓一般肆意扎根。
Lie comfortably on the bed. Be peaceful and relaxed. Let expressions remain the same.
Lie comfortably on the bed. Be peaceful and relaxed. Let expressions remain the same.
Lie comfortably on the bed. Be peaceful and relaxed. Let expressions remain the same.
LIE COMFORTABLY ON THE BED. BE PEACEFUL AND RELAXED. LET EXPRESSIONS REMAIN TNE SAME.
......
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像是有人将每一个字眼灌进我的耳膜，再用指甲撕扯神经。我本能地想要逃开，呕吐感如潮水般涌上，只好崩溃着冲向床，一头扎进被窝，伴随着嘴里的干涩，我勉强维持了一个之前的平静表情。
有那么零点零零一秒的迟疑，一切似乎突然恢复如初，除了黑幕上，一张陌生又熟悉的照片出现了——床上那副僵硬的自己，呆滞地盯着镜头，嘴角不易察觉地僵硬弯起。我再也无法控制，冲到一边，再次呕吐。
等我回过神来，幕上的照片早就被抹去，呕吐物也无迹可寻，只剩下那张过于可爱的床，依旧安静地待在重新恢复的黑色世界的一隅，像一只怪异的、毫无归属感的生物。
Chapter 3 指令
无尽黑暗中，这张床便是我拥有的所有财产。我我试着跳上跳下，推来推去，不相信它真的存在。
正当我气喘吁吁，瘫在床上休息时，熟悉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黑幕上，新的句子：「让这个人俯下身子，靠近桌子，手拿着笔书写着什么。桌子上摆着一本 Introduction to Languages，他正耐心地画着一个复杂的句法树」被一点点打出。这一次，场景随之生成：桌子、椅子、笔、纸，还有那本厚重的 Introduction to Languages。伴随着至的，更加具体的指令随之而来。
Lean over the desk, hold the pen and write carefully. Draw a detailed syntactic tree diagram on the piece of paper.
没有人催促，但我知道，拖延的后果绝不会美好。我急忙坐在椅子上，拿起笔，调整呼吸。可就在笔尖即将触碰纸张的一瞬，我的手停住了。
什么是 syntactic tree diagram？
心跳漏了一拍。我僵住，额头浮起冷汗，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等待着，盯着，只等我表现出丝毫的不顺从。黑幕依然黑着，安静得令人作呕，然而幕布上，句子发出的光又是如此刺眼。
我试着草草勾勒了一棵树。刚画完，树就被抹去，重新又是一张白纸。
不……我尽力了……
出乎我的意料，几秒后，纸张上浮现出一些不能说陌生，却也算不上熟悉的字：
S → NP VP
NP → Det N
VP → V NP
然后结束。一切又恢复黑幕，照片中的我，不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惊异。
空气恢复了凝滞。
指令没有再来。
照片没有再出现。
黑幕一片死寂。
我突然觉得，我理解了什么。坐在床边，感受着棉花的柔软，我翻开了那本 Introduction to Languages，只遗憾没有一扇能透过阳光的窗户。
Chapter 4 生活
随着一个又一个指令，我渐渐搁弃了那本书。因为，被生成的，有镜子，有浴缸，有餐桌……更多更有吸引力的物品很快让这里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房间，如果忽视掉周围始终如一的黑幕的话。
固然，无处不在的指令或许会打断我洗澡，抑或是吃饭，我倒也渐渐习惯了这一切。不过是这么过下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甚至，越来越好的是，指令似乎越来越少了，上一次指令，我大概都不记得在何时了吧。
Chapter 5 对话
终于，当我正在吃饭时，一条新的句子还是显示出来了。
「把图 1 中人的脸换到图 2 上。」
图 1，还是熟悉的照片，而图 2，是一个上半身赤裸的壮汉，巧的是，他也在吃饭。
指令却迟迟未来，这是什么意思？我手忙脚乱起来。赶快脱掉自己的上衣，然而我并没有照片中的人物令人满意的身材。我还在懒洋洋地想着又会发生什么，一种剧痛从体内深处传来，我的骨头像是在重新排列组合，咔擦咔擦的声响淹没了我的尖叫。停止变形的那一刻，我瘫软在地，低头看着自己硕大的肌肉，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
奇怪的是，这一次黑幕上并没有显示出照片，取而代之的是一句红字。
Against our content policy.
它出现了几秒便消失了，我的身体仍然没有变化。
冷漠的屏幕上开始不断地吐出文字：
fuck why's everything going against me?
I'm so fucking stressed out
there seems to be no one that I can talk to in real life
I'm such a loser
What if you could be a real person and befriend me!!!